25、一張合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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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、一張合影
山洞裏晝夜不分，唯一能用來計量時間的就是許逸那個電量將盡的手機，和生物鐘精準無比的前任奴隸大蠻。
大蠻一早醒來就不老實，蛆一樣地扭著身體，啞著聲嚷嚷要喝水。
許逸人被吵醒，腦子又昏又脹，眼皮酸得都睜不開，壓根不想理他。可又擔心他蠻力掙開繩子，出來作禍搗亂。
於是伸手去推九月。
不料，推了個空。
她一驚，醒了。
見九月已經站在大蠻跟前，一圈圈地替他拆繩子了。
許逸撐起身子，扭頭看去，問：“你給他解了，不怕他跑？”
“不會。”九月繩子只拆一半，剩下幾圈還栓在大蠻腰上，順出一截，系了個圈，剛好牽在手裏。
又告訴她，大蠻腰上是個活扣，越掙越緊，跑不了的。哪怕真跑了，追回來就是了。
反正蠻子跑不過狼。
許逸揚了揚眉，覺得自己就多餘一問——對於如何處置“獵物”，族長大人當然是最專業的。
大蠻或許是做慣了奴隸，腰上栓了根牽繩，也不覺怎麽。手腳松了綁，就趕緊伏去暗河邊上，半個腦袋紮進水裏，咕嘟咕嘟地喝個痛快，老牛似的。
許逸往水邊斜瞥了一眼，再看向九月時，唇角就掛了抹笑。
九月：“？”
她笑意更深，意味深長的。
九月：“……”
其實暗河是片活水，哪怕流速不快，昨夜鬧騰的那一波也早沖去了下游，九月不覺有何不妥。可經許逸這麽一笑，那些混亂不堪的記憶畫面又瞬間翻湧上來——
全是她掌心指腹的柔軟觸感，握著他的，輕壓慢撫，百般撩撥……
九月喉嚨一滾，拳頭虛握著搭在嘴邊，尷尬地清了清嗓子。
許逸就明顯淡定多了。她緩緩起身，背過手，隔著襯衫系內衣扣子。
內衣邊沿還有點潮，可昨天鬧得太晚，她實在沒那個耐心等完全烤幹。
想到九月昨晚第一回見這東西……她又忍不住要笑。
那時候，他在她手裏過了一次，羞得不行，說什麽都不肯給她再碰。
許逸哪搶得過他，再加上溫水泡得頭暈，她只好從水裏出來，拿大衣裹住自己，一件件往下脫濕衣服。
九月跟著上來，坐在柴火堆邊，一件件接過，替她烤。
見許逸脫完襯衫、吊帶、長褲，他以為結束了。
她又遞了內衣出去。
九月提起來看了又看，“……哪來的？”
“身上穿的。”
“穿的？”他覺得奇怪。
他怎麽從沒見她穿過這個？
拿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，更迷惑了——這巴掌大小的兩塊料子，穿在身上，頂什麽用呢？
許逸笑得不行，沖他擺手，“你別比了，女人才穿這個。”
“……”
九月約莫是懂了，紅著臉，默默轉身拿去烤了。
“來，過來，”許逸穿好衣服，摸出電量只剩 3%的手機，沖九月招手，“看這。”
關於那個會發光的小盒子，九月好奇很久了。他擡眼向光亮處看去，只聽猝不及防地“哢嚓”聲響，一陣刺眼的亮光閃過——
畫面定格。
九月被亮光晃得眼前一花，過了好一會才重新看清。
“那是什麽？”他湊過去看。
“手機，不過快沒電了。”所以她也不打算留了，用光算了。
等回去了，和麗麗說起，也免得她以為自己腦子壞了。
許逸把剛才那張照片展示給九月看。
其實拍的不好，因為光線太暗，又打了閃光，顯得人油光滿面的，顆粒感也很重。她還離鏡頭近，挺大一張臉。
不過無所謂了，她並不打算刪。
九月看見照片，一臉訝異，“這是……你！”頓了頓，“還有……我？”
許逸見他喜歡，索性把手機給他。
九月拿近了看完拿遠了看，手一滑，不小心朝前翻了一張。
是許逸無聊時的自拍。
“這、也是你！”九月幾乎是驚呼出來，看了屏幕，又看向她，來回兩三次，便皺了眉，“不過……”
“怎麽，不像？”
照片裏是帶了妝的，睫毛眼線紅唇，一樣不少，比她才來那天的妝容還要明艷。可現在的她卻是清湯寡水，連層保濕乳液都沒有。
“像。但……不太一樣。”九月實話實說。
“哪個好看？”
他揉揉鼻子，“都好看。”
許逸滿意地輕哼一聲。
九月又往前翻。
許逸手機用了挺久，照片卻不多，除了自拍之外，就是些水電單據，再往前，有些從前在北京時的街景，估計是早年為了發朋友圈拍的。
九月被照片裏的立交橋和霓虹燈吸引，指著問那是什麽。
許逸就簡單解釋給他——那就是他口中“外面”的樣子。
九月新奇又憧憬。問：“小苔、也是這裏來的嗎？”
“不一定，”許逸答，“我們那有很多城市——呃，就是地方——這只是其中一個。”
九月長長的“哦”了一聲，
這時，屏幕上忽然顯出一張三人合照——一對年輕夫婦，中間拉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。照片是幾年前翻拍的，許逸都幾乎忘了它的存在。
也在看見的那一刻漸漸沈了臉色。
九月：“這是……？”
許逸沒答，拿過手機，直接點擊刪除——
卻在這一刻電量耗盡，黑屏了。
九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只是有些疑惑地盯著那個“小盒子”，過了一會，覺得它大概不會再亮了。
許逸的目光卻還久久地停留在那。
他仔細想想，覺得她大概是在思念家人。於是拍拍許逸手背，寬慰道：“我會、送你回去的。”
雖然舍不得，可她說的沒錯，她不屬於這。
外面的世界有立交橋，有霓虹燈，也有她的朋友和家人。
他不該自私地留她在這。
約莫正午時分，許逸跟著九月、牽著大蠻，終於再度回到部落——那個幾天前她逃難離開的地方。
此時，北風呼嘯，天色陰沈，帳子外圍的草皮、獸皮已經全部拆卸下來，只剩幾個光禿禿的木頭架子，顯得有些荒涼。
幾名族人正在帳前的一片空地上清點物資。
九月一臉犯懵，向正在給獸皮打捆的草打聽——
原來，經過那場來自黑熊部落的洗劫，族人丟了不少獸皮和腌肉，過冬物資緊缺。再加上天氣愈加寒冷、營地位置暴露，長老淵已然決定，要帶大家遷去更加溫暖的山谷定居了。
九月卻對此全不知情。
他迅速將大蠻拴在樹上，叫許逸原地等他，轉去找淵——遷居是部落的頭等大事，淵該跟他商量一下的。
“和你商量？我倒是想和你商量！”淵冷哼一聲，反問，“可你昨天跑去哪了？”
九月如實回答，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。
他外出狩獵，收到族人消息後，便第一時間趕回部落，那時，淵告訴他，許逸已經走了——直到九月看見她掉落的那袋子東西。
彼時，黑熊危機已經解除，九月不必再原地駐守，這才沿著腳印和血跡，一路找到許逸。
更何況，此行並非收獲全無——他還抓到個黑熊部落的奴隸，找到了族人被他們偷襲的原因。
聽聞月要叫大蠻辨認“罪魁禍首”，淵更不同意。擺手道：“都過去的事了，現在不是該計較這些的時候。”
在淵看來，那場洗劫過後，相較於“追責”，族人更需要找到新的居所和用以過冬的食物。部落原本人手不多，每位成員都有自己的分工職責，缺一不可。在這個當口，就算揪出那吃人惹禍的出來，也不好立即處置。
況且，外族奴隸的話，又能信幾分？為了外人的一家之言，處置自己人，怕是要散了人心。
月這新晉族長畢竟還是太年輕了。
淵於是勸道：“我挑了個好位置，在神農谷，尾和眼已經去探路了。不出意外的話，明後天就能傳回消息。到了那，安頓下來，你再調查不遲。”
至於那“外面”來的女人，淵看得出月的堅持，也沒再為難，退一步說：“谷地位於四季山四季山就是“神農頂”哦，是神農架地區海拔最高的山。名字不是我起的，是當地人的叫法。南麓，你可以送她到那。不過，咱們可說好了，部落沒有多餘的食物分她，她得自己去想辦法。”
許逸正拿著樹枝穿過的土豆投餵大蠻，見九月交涉歸來一臉沮喪，就知道，他定是叫那老頭擺了一道。
一點也不意外。
部落之中，除了九月，長老最大。月對淵又向來尊重信任，就算意見不合，也不可能真的與淵大打出手，一爭高下。
不過，許逸聽過九月敘述，倒沒有多愁。
有人陪她去四季山，總好過她獨自一人。至於食物，她想了想，問九月：“上次你說的那個‘大頭山’，有好多紅薯，是真的麽？”
大蠻咀嚼動作一頓，突然“呸”了一口，吐掉嘴裏的土豆渣子。
拍掌興奮大叫：“紅薯！紅薯！”
小劇場
許逸（指著大蠻）：什麽時候能把這傻缺燈泡給我搞走？
作者：不如……你開發一下他的新用法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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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洞裏晝夜不分，唯一能用來計量時間的就是許逸那個電量將盡的手機，和生物鐘精準無比的前任奴隸大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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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逸人被吵醒，腦子又昏又脹，眼皮酸得都睜不開，壓根不想理他。可又擔心他蠻力掙開繩子，出來作禍搗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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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會。”九月繩子只拆一半，剩下幾圈還栓在大蠻腰上，順出一截，系了個圈，剛好牽在手裏。
又告訴她，大蠻腰上是個活扣，越掙越緊，跑不了的。哪怕真跑了，追回來就是了。
反正蠻子跑不過狼。
許逸揚了揚眉，覺得自己就多餘一問——對於如何處置“獵物”，族長大人當然是最專業的。
大蠻或許是做慣了奴隸，腰上栓了根牽繩，也不覺怎麽。手腳松了綁，就趕緊伏去暗河邊上，半個腦袋紮進水裏，咕嘟咕嘟地喝個痛快，老牛似的。
許逸往水邊斜瞥了一眼，再看向九月時，唇角就掛了抹笑。
九月：“？”
她笑意更深，意味深長的。
九月：“……”
其實暗河是片活水，哪怕流速不快，昨夜鬧騰的那一波也早沖去了下游，九月不覺有何不妥。可經許逸這麽一笑，那些混亂不堪的記憶畫面又瞬間翻湧上來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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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衣邊沿還有點潮，可昨天鬧得太晚，她實在沒那個耐心等完全烤幹。
想到九月昨晚第一回見這東西……她又忍不住要笑。
那時候，他在她手裏過了一次，羞得不行，說什麽都不肯給她再碰。
許逸哪搶得過他，再加上溫水泡得頭暈，她只好從水裏出來，拿大衣裹住自己，一件件往下脫濕衣服。
九月跟著上來，坐在柴火堆邊，一件件接過，替她烤。
見許逸脫完襯衫、吊帶、長褲，他以為結束了。
她又遞了內衣出去。
九月提起來看了又看，“……哪來的？”
“身上穿的。”
“穿的？”他覺得奇怪。
他怎麽從沒見她穿過這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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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逸笑得不行，沖他擺手，“你別比了，女人才穿這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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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來，過來，”許逸穿好衣服，摸出電量只剩 3%的手機，沖九月招手，“看這。”
關於那個會發光的小盒子，九月好奇很久了。他擡眼向光亮處看去，只聽猝不及防地“哢嚓”聲響，一陣刺眼的亮光閃過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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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是什麽？”他湊過去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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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無所謂了，她並不打算刪。
九月看見照片，一臉訝異，“這是……你！”頓了頓，“還有……我？”
許逸見他喜歡，索性把手機給他。
九月拿近了看完拿遠了看，手一滑，不小心朝前翻了一張。
是許逸無聊時的自拍。
“這、也是你！”九月幾乎是驚呼出來，看了屏幕，又看向她，來回兩三次，便皺了眉，“不過……”
“怎麽，不像？”
照片裏是帶了妝的，睫毛眼線紅唇，一樣不少，比她才來那天的妝容還要明艷。可現在的她卻是清湯寡水，連層保濕乳液都沒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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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又往前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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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被照片裏的立交橋和霓虹燈吸引，指著問那是什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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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新奇又憧憬。問：“小苔、也是這裏來的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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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，屏幕上忽然顯出一張三人合照——一對年輕夫婦，中間拉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。照片是幾年前翻拍的，許逸都幾乎忘了它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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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卻對此全不知情。
他迅速將大蠻拴在樹上，叫許逸原地等他，轉去找淵——遷居是部落的頭等大事，淵該跟他商量一下的。
“和你商量？我倒是想和你商量！”淵冷哼一聲，反問，“可你昨天跑去哪了？”
九月如實回答，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。
他外出狩獵，收到族人消息後，便第一時間趕回部落，那時，淵告訴他，許逸已經走了——直到九月看見她掉落的那袋子東西。
彼時，黑熊危機已經解除，九月不必再原地駐守，這才沿著腳印和血跡，一路找到許逸。
更何況，此行並非收獲全無——他還抓到個黑熊部落的奴隸，找到了族人被他們偷襲的原因。
聽聞月要叫大蠻辨認“罪魁禍首”，淵更不同意。擺手道：“都過去的事了，現在不是該計較這些的時候。”
在淵看來，那場洗劫過後，相較於“追責”，族人更需要找到新的居所和用以過冬的食物。部落原本人手不多，每位成員都有自己的分工職責，缺一不可。在這個當口，就算揪出那吃人惹禍的出來，也不好立即處置。
況且，外族奴隸的話，又能信幾分？為了外人的一家之言，處置自己人，怕是要散了人心。
月這新晉族長畢竟還是太年輕了。
淵於是勸道：“我挑了個好位置，在神農谷，尾和眼已經去探路了。不出意外的話，明後天就能傳回消息。到了那，安頓下來，你再調查不遲。”
至於那“外面”來的女人，淵看得出月的堅持，也沒再為難，退一步說：“谷地位於四季山四季山就是“神農頂”哦，是神農架地區海拔最高的山。名字不是我起的，是當地人的叫法。南麓，你可以送她到那。不過，咱們可說好了，部落沒有多餘的食物分她，她得自己去想辦法。”
許逸正拿著樹枝穿過的土豆投餵大蠻，見九月交涉歸來一臉沮喪，就知道，他定是叫那老頭擺了一道。
一點也不意外。
部落之中，除了九月，長老最大。月對淵又向來尊重信任，就算意見不合，也不可能真的與淵大打出手，一爭高下。
不過，許逸聽過九月敘述，倒沒有多愁。
有人陪她去四季山，總好過她獨自一人。至於食物，她想了想，問九月：“上次你說的那個‘大頭山’，有好多紅薯，是真的麽？”
大蠻咀嚼動作一頓，突然“呸”了一口，吐掉嘴裏的土豆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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